罗德惊道:『你说什么?什么毁灭的命运?』
未来之书疯狂翻动着书页,金色的光芒在书页间急促闪烁,一闪而过的画面中,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『致命的哀鸣,恐怖的丧钟,不可预视的未知,混乱的血和崩塌的高塔……这,这是什么?我们的尸体?啊啊啊,它们正在变成扭曲的怪物。』
不像罗德对预言一窍不通,知识之书懂得很多预言的知识,它立刻就分辨出,未来之书所描述的画面预示着一个恐怖的灾难。
如果这个灾难真的发生,他们将面临全灭的恐怖后果。
『快,快,找到灾难的源头!』
知识之书尖叫道。
『一定要阻止它的发生,你能预示到,表明这件事情是有办法规避的。』
未来之书竭尽全力地翻动书页,白色的灵魂膨胀到了极限,灵体中那几十道金色的命运痕迹无比耀眼,无数的金色光点在书页间沸腾。
『啊啊啊啊,源头,灾难的源头是什么?是什么会导致我们灭亡?』
未来之书的声音就像被强大的力量压缩,变得压抑而沉闷,而在这强大的压力下,游离在魂体中的命运之气,迅速融入它的灵,成为又一道金色的命运痕迹。
它掌控的命运力量陡然加强了,预言中原本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。
突然,它尖叫一声。
『我看到了!我看到了!尖锐的刺,从无尽的黑暗中射出,瞄准了燃烧的火……天啊,熄灭了!太阳熄灭了,它能熄灭太阳!为什么,为什么?那团黑暗是什么?』
『啊啊啊啊啊啊,我从未见过那种黑暗,无穷深沉,无比恐怖,无限庞大,就像深渊……不,它比深渊更黑暗,更恐怖,它是什么?』
砰!
一声爆响。
未来之书整个都飞了起来,书页四散飘飞。
当它落下时,罗德才看到书的中间破了一个大洞,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穿。
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呆了罗德,他急忙回到梦境,冲到未来之书旁。
它的书页全部散落,只剩了一个空壳子,命运的金光全部熄灭,灵魂破碎不堪。
这样的惨状是罗德从未见过的,急问道:『这是怎么回事?它被什么打了?还有救吗?』
知识之书也是惊骇无比,但很快就冷静下来,凝重地说:『它受创很重,但好在灵魂没有消散,本体还在,只要提供足够多的魂和灵性,是可以恢复的。』
罗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,但更忧心的焦灼又涌上心头:
『阿撒预言到了什么?这样强大的反噬,是古神吗?』
知识之书沉声说:『我不能肯定,但绝对是某种极为强大的存在……阿撒太着急了,它不停的追溯灾难的源头,最终看到了恐怖的存在。』
『预言是不能这样使用的,在这千万年下来,无数未知的强大存在堕落,无数不可名状的扭曲潜伏在黑暗中,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追溯到它们的头上,预言这样的存在,它的反噬很可能会冲散你的灵魂,它是幸运的,有梦境为它抵挡了一部分冲击,否则绝对会灵灭魂散。』
罗德急问道:『我们面临的危机是什么?』
知识之书沉吟道:『从它的话中,我大约猜到,它可能看到了某种强大的攻击,能够击杀你们的王,如果王殒落,毁灭的命运自然就会到来。』
罗德震惊道:『击杀王?这怎么可能?』
『不,很有可能。』
阿萨突然说话了,罗德和知识之书的交流是在灵魂中进行的,没有刻意屏蔽,所以他也听到了。
『我嗅到了恶念的气息,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,他们肯定有某种能够针对王的手段……』
罗德急道:『可是,那是真王,是人类的神,他拥有根本源,有无与伦比的法则力量,灵能抵达到了极限,污秽之血神都不能赢,恶念凭什么?』
阿萨沉声说:『远古恶念自然没有可能,但无上意志有。』
罗德悚然一惊:『那我们该怎么办?』
『主人,如果我没有猜错,那手段有可能是无上意志留下的武器,我们只要挡住它就行了。』
『挡住它?用什么挡?怎么挡?』
阿萨沉默了下去,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。
就在这时,罗德心中的危急感突然爆发,一种强大的恐慌袭击了他的心灵,他本能地抬头望去。
在超强的灵视中,一道极为诡异的波纹,正从极远处,以极快的速度向王的方向射去。
那道波纹的速度是如此之快,只转瞬之间,就飞到了他的眼前。
一定是那毁灭的一击!
这一瞬间,罗德颈后的寒毛炸开,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。
『来了!』
与此同时,王也察觉到了危险。
『这是什么?我的灵在颤动,有某种威胁正在急速靠近……』
他转过目光,看到了黑暗中那道怪异的波纹。
它蕴含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毁灭之气,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他刺来。
『这是什么?』
王感觉到他的灵魂已经被锁定,一种超越一切的毁灭气息扑面而来。
但这道怪异的波纹中没有灵能,它怎么会毁灭我的灵魂?
王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疑问。
但下一秒,他就知道答案了。
这不是冲着他来的,而是冲他灵魂中的天神王座。
源天神的气息发出了无与伦比的警告,这是王从它觉醒的那一刻起,听到的最强烈的警告。
『毁灭之刺!』
王在一瞬间就获知了它的信息。
『这么说,我的身份还是暴露了。』
毁灭的气息直冲他的灵魂,在这一瞬间,他知道决定生死的一刻已经来临。
他必须全力挡下这一击,若源天神的王座被击毁,他的灵魂也将随之崩裂,污秽之血神没有制约,一切也就完了。
轰!
天空中的火光突然爆闪。
庞大的火焰转过了方向,无视血神的攻击,面向另一个方向。
火的光芒急速收缩,庞大的灵能迅速凝结,刚刚诞生的神国也挡在了灵魂前面。
血光迅速将天空吞噬,火的场域继续缩小,血之触手的强力进攻对王造成了不小的伤害,但这个时候,他无暇顾及,将全部的力量都用在防御毁灭之刺上。
『王察觉到了!』
罗德喜道。
『他全力防御,是不是能行?』
梦境。
地上的碎纸中浮现出黑暗和破灭的气息。
未来之书虽然已经破碎,但它的预言似乎没有完全中止。
『不行!』
知识之书急喊道。
『挡不住,未来没有改变!』
罗德的心一瞬间沉到冰窖里去了:『那怎么办?』
他飞上半空,试图拦住那道无形波纹,但它径直从他的灵魂中穿了过去,强大的灵能防御也对它没有任何作用。
它就仿佛一道幻影,没有任何东西能对它起作用。
罗德转头看去,王的灵能防御虽然比他强大很多倍,但他已经预见到后果。
『不……这怎么可能?为什么会这样?』
就在这时,知识之书突然注意到了地上碎纸的形状,它隐约拼成了一个词。
无光之盾!
『主人!』
知识之书急惊道。
『无光之盾!让阿芙罗去挡,无光之盾是最强的防御,也许可以挡下这个攻击!』
『阿芙罗!』
罗德在灵魂中急喊道。
金光在天际中闪耀,阿芙罗早已挡在了王的下方,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了过去,它的无光之盾全力运转,透明的波纹遮蔽了半个天空,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在灵魂中响起。
『是的,主人,我在。』
嘭!
一声仿佛来自虚空中的闷响。
无形的波纹径直穿透了王的灵能防御,撞在了无光之盾上,空气中明显出现了怪异的褶皱,源之海突然涌起了巨大的波涛,似乎有源力发生了极大的爆发。
罗德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错位,但他很快意识到,是空间发生了明显的位移。
那一整片空间,被无形的力量向上抬了一分。
下一秒,无限的虚空风暴横扫而来,将这片区域搞得一片混沌。
仿佛源自世界本身的震动持续在心中响起,位面的压力正在迫使空间归位,位势的力量正在修正错误。
而无光之盾已经四分五裂,人偶被这无穷的力量打成粉碎,散作无数的金光从天空落下。
但罗德第一反应是:『有用!』
第二反应是:『挡住了吗?』
『还没有!』
王的灵魂中爆发出超强的源律波动,毁灭之刺击穿了无光之盾,穿透了他的灵能防御,穿过了他的神国,于是,他将他的根本源挡在了最前方。
这是最高强度的源律,王全力驱动它的力量,试图用法则之力拨开这致命的攻击。
嘭!
又是一声来自虚空中的闷响。
罗德感觉他的灵魂极为难受,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耳边敲锣打鼓一般。
所有君王级战力都有这样的同感,他们惊愕地望向天空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但是,火光的缩小是肉眼可见,那团无限的金光正在迅速变得黯淡。
青羽急喊道:『王!』
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,永恒燃火的场域全力展开,试图为王提供力量。
但一团凝聚的光将她拖住了。
『别去!』
荷鲁斯急喊道。
『污染!天啊,我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污染!你会被侵蚀的!』
青羽奋力挣脱:『王要是被侵蚀了,我被不被侵蚀,有什么关系?』
琼恩和伊芙拉接着也冲了上去,明耀的火光迅速连了成一片。
『呵,我没事。』
突然之间,金光中传出王的声音,虽然无比虚弱,但所有人的心中,就像有一块大石落地了。
『幸亏罗德帮我挡了一下,不然就要糟糕了。』
青羽急问道:『王,发生了什么事情?您受到攻击了吗?』
王平静地说:『事到如今,我可以告诉你们了,波西瓦尔说过我是白金之子,是未知的人类之生,这是对的,我拥有源天神的王座,它是我的依仗,之所以我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,就是因为它的存在。』
波西瓦尔颤抖道:『果然,果然是这样!』
罗德心中一震:『源天神的王座?』
他记得这是恶念石碑上最顶层的名字,阿萨之前就误认为他是源天神王座的拥有者,进而想侵占他的灵魂,结果自然是失败了,也因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。
『王是源天神王座的拥有者?』
阿萨喃喃道:『果然是这样,果然是这样,无上意志在我们的灵魂中刻下了一个至高任务,寻找源天神的王座,它的优先级,等同于熄灭火,只要能找到源天神的王座,就能获得大量的恶念功绩,不只如此,还有某种武器能对付他,这个特殊的攻击,就是无上意志留下来对付源天神王座的武器!』
罗德突然想到:『王这样说出来,不会触碰禁忌?』
阿萨摇头道:『不,不会,源天神的王座从未出现过,黑雾的一切禁忌,都是曾经对它造成巨大威胁的存在。』
罗德顿时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奇怪之处,显然,这都是源天神王座的原因。
也难怪,王对他的秘密无动于衷,也从不开口。
这时,荷鲁斯突然喊道:『王,您的灵魂中残留有极大污染!魂体受创严重,还有一种怪异的腐蚀正在蔓延,如果不治疗,您撑不了多久!』
轰!
火光冲天而起,挡开了血神的触手,极限灵能的碰撞,再次引发了空间的风暴。
『荷鲁斯。』
王平静地说,火从他身上燃起,金色的光芒再次四射而出,庞大的气息扑面而来,他就好像没有受伤一样,再次和血神战在了一切,达到极限的灵能波动扭曲了空间,连源之海都被冲开了。
『我的身后就是特罗里安,我怎能退下。』
青羽感到一阵热血上涌,喊道:『王,我来支持您。』
全力在身上爆发出火光,融入王的光辉之中,虽然她的光芒相比王而言,不过只是一粒灰尘罢了,但这一点支持,在这个时候也尤为重要,王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了。
琼恩和伊芙拉也同时喊道:『我们也来!』
更多的光芒融了进去,王的气息重新回到了巅峰。
『我也来!』
荷鲁斯一咬牙,也飞了进去了。
明光之针瞬间无比精准地刺穿了一份被污染的灵魂原素,将它剔除了出去,更多的明光气息也如同圣水一般拥入王的魂体中。
『您尽管战斗,我为您治疗。』
王的声音略有惊愕:『可没有你们,下面怎么办?』
下方,罗德的声音传了上来。
『交给我吧!王!』
突然之间,王的心中涌出了一股暖流,他从未想过,他守护的特罗里安,竟然也能反过来守护他。
『呵,也许,这就是伙伴的力量吧。』
王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『我的身后,不是空无一人!』
无穷的金光再次爆发,淹没了战场。
曾经失去的空间,再次被他夺回,血与火的战斗,又一次开始。
下方战场。
一下子离开了四位君王和相当于君王战力的人偶,整个战场瞬间变得黑暗而恐怖,狂暴的血肉傀儡失去了阻碍,狂涌而来。
罗德望着滚滚而来的血潮,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笑容。
『看来,要动真格的了。』
——
远方。
阴冷的黑暗中。
阿克的神色变得无比阴沉。
『为什么?为什么王没有死?』
『毁灭之刺怎么可能没有杀死他?』
『是什么挡住了伟大的无上意志的武器?』
大恶念阿拜沉默了片刻,突然说道:『阿克大人,是他!是他扰动了既定的命运,改变了毁灭的轨迹!』
『罗德!』
阿克咬牙切齿地念出了他的名字。
『又是你!』
『你到底是什么东西?为什么总是能破坏我的计划?』
一位曾经隶属阿赫但已经叛变的恶念小心翼翼地说道:『伟大的阿克大人,阿赫,说,说他弄清了他的底细。』
阿克沉默了片刻,迅速在阿赫的记忆中翻找,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信息。
『竟然真的是吞噬大便之王?那个叛徒只是他扔出来的掩护?』
大恶念阿登喊道:『我就说他是的!』
『好!』
阿克冷笑一声。
『你死定了!还有特罗里安的王,你们都得死!』
他的右手上,黑血之眼散发出朦朦的血光。
而他的左手上,混沌的黑暗淹没了他的手掌。